一直以来,生活中处处可见艺术。从简单的音乐课表演、美术课创作,到隆重的交响音乐会和让人无法理解的雕塑画作,这样一个问题常常浮现在我的脑中:艺术到底为什么存在?而此次寒假的八音盒博物馆之旅,似乎解答了这个疑问。
上海八音盒陈列馆位于丁香路425号上海东方艺术中心2区4楼是中国唯一一家展示欧洲八音盒艺术及其发展历史的专题型博物馆。
不同于其他的博物馆,这个“蜗居”在上海东方艺术中心一角的小博物馆没有上海博物馆门面的豪华,没有自然博物馆的肃穆,只是安安静静的在硕大的艺术中心等待,等待着那些久居在这座城市的人去发现它。它更符合这座城市本来的格调,小资的,温馨的,而不像是所谓的高雅傲慢、卓然不群的艺术所在。但就是这样,置身馆内,那陈年朽木散发着的气味和光晕依旧褪去了我的一身焦躁。原来不需要任何装饰,平定心神、单纯地收获一份美的享受,这便是艺术。
在那扇不足2米半的木门后面珍藏了200余件展品,分为古董八音盒与西洋自动人偶两大部分。
古董八音盒以源于钟表原理的圆筒型八音盒与圆片型八音盒为主要展示内容,同时包括街头手摇风琴,歌鸟等发声机械。
馆内的镇馆之宝是瑞士工匠法布尔在1796年制作的纯金王冠型发条式的最古老的八音盒。对于细节的雕刻非常精细,整个八音盒不足5厘米高,颇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意味。
大部分的它们都是提供给贵族的,举个例子,里面有一种鸣鸟型八音盒,为使八音盒中的鸟更栩栩如生,人们采用鸟的标本已完成八音盒。但因为技术问题,制作鸟标本的过程异常漫长,有一种说法,制作一个鸣鸟八音盒,需要三代人的时间,由第一代人捕捉近百只鸟,制成标本,然后要一直等到第三代人才能在那无数只鸟标本中选取几只保存较好的鸟制成八音盒,其成本之高,可想而知。
而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圆筒型八音盒,其工艺于19世纪中期至20世纪初期在瑞士发展至顶峰,该馆陈列的正是当时的一系列代表作。圆筒形八音盒是由一根音筒和一排音梳组成。音筒上按照乐谱刻满小小的凹槽,上紧发条使音筒转动,音梳就会拨动凹槽,从而发出音乐。旁边还有铃、鼓等打击乐器辅助。一个音筒可以播放多首曲目,还可以设置单曲循环、全部循环等。让自己抽身于烦躁的世俗吧,静静聆听,在音乐中寻找自己的心声,和它一起分享、一起沉思,这便是艺术。
但如此工序制作下来,这八音盒也只能是贵族的专属了。艺术就只能如此昂贵吗?艺术本不应该被受用的人所影响。于是自有这样一些人,肩负着艺术的使命,让艺术普度众生。
由于圆筒型八音盒造价贵重,所以圆片型八音盒将音筒变为铁片,这样就可以由工厂批量生产。圆片型八音盒将艺术从贵族家庭带入民间百姓,一般放在车站播放音乐。闲暇时让音乐沐浴疲惫已久的心灵,沉醉其中,这便是艺术。
走过一条条由八音盒收藏柜挤出的窄窄小廊,柜中的各式各样的艺术品摆放在足以衬托出它们的古朴及辉煌的特点于一身的灯光,在昏暗的背景下,领略属于它们自我世界中的音乐世界中。给人最影响深刻的绝对不是它的外形,而是只来自于西方音乐世家及贵族的那种曼妙的融合,如果说音乐使家族变得高贵,不如说是因为音乐这个时代才有着令人浮想联翩的完美。常常看到许多欧洲电影中,在枪炮声中,人声嘈杂之中总少不了音乐,音乐就是他们灵魂的寄托。工匠们花毕生心血精雕细琢的八音盒就是他们向往一种梦想、一种对于音乐的忠诚吧,这精致的盒子让他们听到自然的心声,八音盒就是纯净美好的远方的化身。不足二百平米的博物馆中,形形色色的八音盒从最简单的发条式的到机器人式的,从鼻烟盒到椅子,所有东西都被制成了八音盒;上面从只有高级贵族、富甲天下的社会顶层风云人物才能玩赏的手工圆筒八音盒,到车站供大众娱乐的圆片型八音盒。每一个八音盒都是精致的,经历了几百年的世事洗礼,看遍了人间疾苦奢华,最终被汇聚在了这里,冷眼看着这些不谙世事的晚辈。而它们的拥有者,无论是乾纲独断的王室贵族还是一贫如洗的百姓,终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归于尘土之中,却讽刺地留下了它们——这些传说中的身外之物——让我们感叹于人在光阴面前的渺小。
西洋自动人偶展示了西方自动人偶鼎盛时期的大量优秀作品以及近现代人偶制作大师的传世杰作,包括弹唱人偶、书画人偶等。观众由此可亲身体会欧洲手工巨匠们精湛的技艺及西方机械技术的巧夺天工。
猛地一看,被吓了一跳——这不就是一些机器人吗,只是人偶是由机械操控,而机器人需要通电。不断从陈旧的主题中发现新的不足,用充满创意的大脑革新一次又一次,诠释着新的理念,这便是艺术。
馆内还收藏了日本的两个木制人偶。一个是端茶人偶,可以作一百八十度转弯和直线运动。这样他就能从茶几的一边走到另一边,为客人端茶。但最精巧的是它的面部表情,从上往下看是恭敬端庄的表情,而从下向上看就变成了洋洋得意的神态。另一个是射箭人偶,经过人工调试后,每一箭都正中靶心。尽可能地模仿或完善现实中的一举一动,看似无聊,实则满足了人们内心的一种渴望和需求,这便是艺术。
不过这些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可谓是来远观的机会都没有,对于需要考虑一天柴米油盐饭钱的老百姓而言,他们更熟悉那些被车推着大街小巷到处跑的手转式的玩偶型八音盒。它们上面多半会装着几个做工略显粗糙,妆容滑稽的小丑或是憨头憨脑的猩猩之类的玩偶,通过工作人员转动他后面巨大的发条,使玩偶动起来,并同时播放出一些较为经典的民谣,儿歌。他们是如此的随处可见,如此大中华,所以,它们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质,比前面的那些大师之作多了一丝人情味,相较于前者的养尊处优,它们倒是更能体现出那些离我们远去的时代的特点,以及生活在那个时代的社会基层人民的生活,喜好。每天用一点时间,借着各种各样的机会和他人交流,感受人与人之间最纯粹的温情,这便是艺术。
发展发展着,八音盒的重点似乎从“音”变为了“盒”。机芯只改进了一次,而盒子上的装饰却层出不穷地革新。从玩偶到标本,从水晶球到机器人,音乐已不是重点,“八音盒”称为“配乐机器人”可能更合适些。有的则是改进了它的构成并拓展了它们各自的用途,比如圆筒型八音盒最终被放入椅子中,当人坐上去时,触动开关,播放音乐,设计者却也想得极为周到,一家只能有一把音乐椅,理由是不同的音乐椅发出的乐声混在一起是曲子原本的韵味丧失。设计八音盒的工匠还潜规则式地约定俗成:在鸣鸟型八音盒中,使用的是否是真鸟的标本,即使购买使用者无法分辨,工匠都一定会刻意地区分,硬是将这本来效果一样的作品分了个档次。而有的就像展馆中展出的那样甚至出现了纯粹的机器人,完全丧失了音乐这一功能。在参观的最后,解说员将我们领到三个机器人面前,其中一个会拿笔写字、熄灯、点灯、睡觉,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当然关注点便在这些新奇的动作上,音乐如果出现也只是一种单纯的背景了。应该说这是本末倒置吗?不,只是人们的价值观发生了转变,反而见证了技术的渐渐精纯和人们对生活的要求不断提高,让我们从这些在时代潮流之上的曾经高级的事物中得到一些启示,利用它们,不断改进、完善才是真正的在几代人之间逐渐形成的文化变迁。这么一想,博物馆,是作为一种表现艺术发展的形式,也不足为过了吧。
艺术存在过,存在着,并将永远存在下去。不论何时,你总能在千千万万种艺术中找到你需要的一种。这便是艺术存在的最实际的价值吧。